执笔落书,以慰己心。

帝王策 第三十九章

刺客一续写,主执离,有钤光、仲孟等cp出没。

人物略ooc,有私设,生子,钧天国无女子设定。

为了发展后续故事对第一季最后一集有所更改,第二季人物也会登场,但没有顾十安,没有顾十安!

小明智商在线、在线、在线!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勉强正剧风,其实只是披着正剧皮在谈恋爱而已~(其实还是比较正剧的)

PS:继续剧情向,小一万字更新,大粗长,大家应该可以看过瘾了~

第三十九章

屋中无论是慕容离还是毓骁都沉默着,毓骁的脸色很差,独自一人歪在那黄泥土炕上恹恹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慕容离也不去理他,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侧耳细听屋外的动静,外头有老汉指使大儿子去买肉的吆喝,还有小儿子在问他父亲还要准备哪些吃食的声音,还有狗叫、鸡叫,当真是鸡飞狗跳。

这时门响了,毓骁直起了身子,慕容离下炕去开门,却是方夜,慕容离侧身让了让,方夜进了屋。

“属下已经把这屋子四周都查看过了,就是个普通的百姓,无甚不妥,公子和二少爷可以安心歇息。”到了钧天内,几个护卫的称呼也都改了,对着慕容离都喊公子,冲着毓骁都叫二少爷,以防泄露了身份。

方夜又说了几句,便就出去了。

“你也太过谨慎了吧,还让方夜出去探查。”毓骁问道。

慕容离转身又坐在炕边收拾东西,淡淡道:“我们是在他国境内,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再说你怎知那老汉一家就不是开在路边的黑店,专门杀人劫财的呢?”

毓骁被他的话噎了噎,也没再说什么,只倚着炕上那只瘸了腿儿的小炕桌,那条瘸腿下面还垫着块不知哪里拾来的木头,高低还是不大平,只晃得不算厉害。桌上摆着个粗陶茶壶,还有几个陶琬,毓骁觉得有些渴,倒了一碗灌下去,却在入口的瞬间就喷了出去,接着便咳嗽起来。

慕容离也被他给惊了一跳,有些怔愣地看着他。

毓骁咳喘了半天方才缓了下来,皱眉问慕容离:“这水怎么有股味儿啊?”

慕容离也蹙了秀眉,放在手边东西,也倒了一碗水放在鼻下闻了闻,又尝了尝,好笑道:“这水隔得日子久了,大约是忘记换了,我让他们重新打一壶来便是了。”说着提着陶壶就出去了。

那头院里正忙得热火朝天,那老汉正要杀鸡,看见慕容离出来,当下赶忙站起来,倒是把手里的鸡给忘了,那鸡死里逃生猛地一窜只扑慕容离的面门,慕容离倒是也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那鸡的翅膀递还给老汉:“不必如此麻烦,还杀鸡剁肉的,只要有几口热饭吃就成了。”

老汉接过鸡,连连道谢,听了慕容离话赶紧道:“这怎么使得,几位公子来我这破院子里住,着实是委屈了,只是我们乡下地方哪里有什么好东西,只能杀只鸡给你们炖了。公子出来是有事儿?”

慕容离见老汉还挺顶真的,也就不再劝了,想着等走前多给些银钱便是了,提了提手中水壶笑道:“屋中的水壶空了,劳烦再打一壶。”

“哎哎!我那幺儿心思粗糙,竟然忘了,小老儿这便给您打水,您先回去等会儿。”一手接过了水壶,一边同慕容离说。

慕容离也没说什么,便回了房间,隔了一会儿,一个八九岁的男娃提着水壶进了屋,慕容离瞧了瞧却不是原来那只粗陶壶了,竟换只粗瓷的,洗的十分干净,上面还泛着水渍,想来必是那老汉从家里值钱的物事里翻找出来的。

“多谢你了。”慕容离摸了摸那男娃的头,只觉得他当真是瘦,一双小手上已经布满了茧子还有些伤痕,想来怕是自小便要帮着家里做活,心中微微有些酸涩,便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与他,“拿去同你几个弟弟一道吃吧。”

男娃并不敢接,可是那油纸包里却飘出了甜腻的香味儿,他到底有些忍受不住,伸手接过了纸包,低声道了谢,一溜烟的跑了。

毓骁看着那男孩子,转头问慕容离:“那纸包里是什么东西?”

“麦芽糖”慕容离回答。

到了晚饭时分,依旧是那个八九岁的男娃过来喊的他们去吃饭,厅里已经支上了桌子,摆着五六个菜,多是些地里时新的蔬菜,还有一大碗浓油赤酱的红烧肉,还有一锅鸡汤,慕容离和毓骁他们五人落了坐。

老汉上前来问:“几位公子,家中实在没有白米,便煮了粟饭,还是小老儿等会儿下碗面给几位吃?”

慕容离看了看毓骁,想他一向吃的金贵,粟饭怕是吃不惯,便说:“我这兄长肠胃不好,老汉还请舀些鸡汤给他下碗白面吧。”

“不用,我也吃粟饭就好了。”毓骁连忙拒绝了,慕容离也没坚持。

黄澄澄的粟饭被摆上桌,毓骁取了碗便埋头只顾吃饭,方夜与其他两个护卫也是如此并不言语,只慕容离看着那还守在一边的老汉说道:“老人家你也去吃吧,我们这里自己回照应的。”

“好好。”老汉这才退了出去。

五人吃完,那一桌子菜也是吃的七七八八,几个护卫还都添了饭,连毓骁都添了半碗,只慕容离胃口小并不曾再添。

几人吃完那老汉家的儿媳过来收拾碗筷剩菜,几人都各自回了屋,慕容离却拉住了毓骁,将他带到另外一处有火光的屋外,毓骁有些疑惑,慕容离却示意他往门缝里看,毓骁看去,心下却有些震动。

那屋正是老汉一家吃饭的地方,一家子七八口人挤在一处,刚刚才开始吃饭,方才他们吃剩的菜也都被端了过来,摆在桌上,尤其那几块红烧肉和半锅鸡汤,让小娃娃们都欢呼起来。

老汉从簸箩里拿了粗面饼子分给众人,儿媳又一人给他们盛了一碗粟米粥,那粥是真薄,看着里头便多是水,少见米粒。

老汉把几块肉分给了两个儿子和几个孙子,几个小孩儿差点为一块肉打起来,最后被他们父亲喝止,只得一人咬了一口作罢,期间那八九岁的男娃,大约是老汉的长孙,从怀里摸出了慕容离给他的那个油纸包,递给了老汉说是贵人给的,老汉打开纸包看见里头竟是满满一包麦芽糖,先是说了那男娃几句,之后又叹了口气,拿出一块最小的让儿媳切了分给几个孩子,几个孩子各自含着一块糖都幸福地眯起了眼睛,老汉和他那两个儿子也都笑了摸了摸孩子们的脸颊,把剩下的糖包好了一交给了儿媳让他放好,以后慢慢吃。

毓骁看的心里堵得慌,转身跑了回去,慕容离看着他的背影,什么也没有说。

毓骁回屋便闷头砸在了炕上,用被子闷住了头,他想起刚才在饭桌上自己心里还觉得那粟饭粗糙并不好吃,觉得那红烧肉太过油腻,那鸡汤熬得不好,但是这一桌子菜却已经是这户人家尽最大努力可以提供的最好的饭食了,他们的孩子甚至还要为了一块肉争抢,为了能吃到一块麦芽糖开心。

门吱嘎一声开了,毓骁知道是慕容离回来了,他却不想面对他,这个人总是那么多丑恶的一面揭给他看,他突然觉得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好的。

慕容离看着蜷在被子里的毓骁,也没说话,只自己洗漱后上炕睡了,与毓骁一个炕头一个炕尾互不干扰。

这一夜毓骁根本睡不着,他想了很多,只觉得自己曾经浅薄,又觉得百姓们不该如此生活,至到了天际翻了鱼肚白他才隐隐有些睡意,奈何却已经要起床赶路,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双眼圈都翻着黑,一旁的慕容离却早已经穿戴整齐了,毓骁磨磨蹭蹭等着慕容离出了门才从怀里掏出了几块碎银悄悄藏在自己睡过的枕头底下,他知道自己给了这几块银子其实帮不了这户人家什么,但他除了能给他们一些银子之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能帮他们的法子了。

早饭是粟米粥还有信面烙的饼子,摸了甜酱,还有煮好的鸡蛋。

毓骁到时慕容离早已经吃好了,正坐在一边同老汉闲聊。

“……公子你可千万别去瑶光啊,那里查的严,进来我听路过的商贾说进去十分不易,还有些人当场就被抓了,现如今都不知生死。”老汉叨叨着说。

一旁的毓骁听着一愣,但也没插话,只默默啃了口面饼,把耳朵竖的更尖了几分。

“是瑶光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慕容离问道。

“公子们竟不知道?那天璇国主亲巡边境,就是要往瑶光去的!王驾早就启程了!”

哐当一声,毓骁面前的碗落在了地上,碎成了几瓣,慕容离回头看他,而老汉也不知所措的看过来,慕容离笑道:“我兄长人毛毛躁躁的,倒是碎了老汉家一只好碗,我们会赔的。”

“无甚无甚,不过一只碗罢了。”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慕容离给了老汉一块碎银,老汉连连说太多了不肯收,最后收了下来,又给慕容离他们包了几个鸡蛋喝几张饼子带上路上吃才算完。

几人再次上路,中午时分也没什么村庄,只寻了个阴凉处坐下休息,毓骁沉着脸色等方夜他们几人去拾柴才问慕容离:“天璇王……天璇王要去瑶光?”

“听那老汉说是这样的,消息传得很广,应当不会是假。”慕容离面色淡然,喝了口水。

“那我们……王兄……知道吗?”毓骁有些语无伦次,不知想表达什么,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连那普通农家的老汉都知道的消息,在他国安插细作的自己王兄又如何会不知道,而听那老汉说的日子却是前段时间,他王兄纵然在他们离开之前不知晓,也不会知晓的太晚,可是并没有旨意过来让他们不必再去瑶光。

他们是遖宿人,潜入瑶光已经极难了,如今天璇王亲自巡边,瑶光对于他们而言就变得极端危险,可是他王兄……

毓骁只觉得有些东西在胸膛翻腾,灼烧着他。

慕容离看了他的模样,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道:“我方才盘算了日子,天璇王应当会在六月中上旬才到瑶光,在他到之前瑶光境内出入应该还不会那么严,我们再赶一赶,尽快到达瑶光,只要我们不做什么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怎么会不危险!”毓骁突然高声,“我们遖宿与天璇可谓死敌,若是被发现了,不是被囚为质,就是被杀!阿离,你同我回去吧,若是王兄要责罚,只管让他责罚我好了!”

看着毓骁握紧自己手腕的手,慕容离难得没有拂开,只沉静说道:“不若侯爷先回天玑吧,我同方夜去一趟瑶光,那里是我母国,我还算熟悉,且也没什么人见过我,应当不会有事。”

毓骁闻言一怔,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想起慕容离之前同他说过的话——王兄,毓埥他先是遖宿之王,之后才是他毓骁之兄,而他毓骁先是君王之臣,而后才是遖宿王之弟。

他缓缓松开了手,自嘲般笑了笑,摇摇头:“瑶光国内怕是更没人认得我,去便是了,不管被俘被杀,都是命数。”

之后的路程毓骁变得更加沉默了,慕容离知道他只是在消化一些他曾经从不曾想过的事情。

 

就在毓骁还在迷惘和思考的时候,执明却真真正正地第一次踏出了昱照关,离开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国土。

执明坐在车中,掀开窗帘往外看去,却也不觉得同天权里有何区别,只是更荒凉了一些,半天也看不到一个人影。他回首去看那如刀削般笔直挺立的昱照关,心想这便是保了天权数代安宁的天险,看着当真是可怖,但这应当只是对那些觊觎天权的人而言吧,对于生活在其中的天权人而言,这处绝壁峭谷是他们安稳生活的倚仗,但对于一个野心昭昭的君王而言,这里却又是阻止他向外扩张的阻碍。

执明胡乱地想着,想自己是将昱照山当做,还是阻碍呢?

他当真没什么野心,对这个天下也无甚兴趣,他不介意在那昱照山里过自己的日子,可是这个天下,那些野心昭昭的君王可以容得下他的平静安稳吗?

他还记得慕容离自浮玉山会盟回来之时,因他整日玩乐生了大气,甚至斥责了他——“如今天下已乱,难道你还要在这里混吃等死?!非要等到兵临城下,你才会奋起反抗嘛!”

那时他曾觉得慕容离太过危言耸听,他并没太多在意,他觉得昱照山是他的倚仗,有了这处天堑,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他只想守好他的天权,外面的人打不进来就好了。

可是真的打不进来吗?

当他得知林抚远一直通过昱照山上一条隐秘小道来往天权和钧天时,那许久以来的自信在瞬间崩塌,忽然间他觉得原来他曾以为离他很远的战争其实离他很近,而昱照山保不了他一辈子。

当那些念头全部涌进他的脑海,他突然觉得心底生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一些他自己也分辨不了的东西。

但那些东西没有逗留太久就被他全部甩到了脑后,知道太傅提起,他才意识到自己远不如自己的父王强大,他想要保护的人、保护的国家,凭借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无法护他们周全。

他又要如何做呢?

变强吗?

要如何变强呢?

去争这个天下?

争天下。

这三个字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出现在他脑中过,可是当他出了昱照关后,看着这座险峻山峰的时候,这三个字就那般直直的撞进了他心里。

“王上,这几日都要赶路,您要是不舒服可一定要说啊。”莫澜在车外说道。

执明敷衍般的应了两声,突然从车厢里钻了出去,坐在了车辕上,赶车的小胖惊呼一声被执明捂了嘴巴,一脸不满地看着他:“一惊一乍地做什么,本王在里头呆着闷的慌,出来透透气!”

骑马跟在一旁的莫澜赶紧勒着马缰靠近车边,担心问道:“王上可是身子不适?”

“不是,只是难得出昱照山,想多看看。”执明挥挥手,一双眼睛却四处打量着周围景色。

这里是天权和瑶光交界之处,耕种的百姓并不多,纵有几户也多是猎户,以打猎为生。再往前行了大半日才看到农田,如今是夏种的农忙时节,农人们都在地头干活,一株株秧苗被种到地里,心思也全在地里这些庄稼上,纵有少见的华盖马车经过,也只有一群小孩儿看稀奇的凑过来,跟在马车后头边跑边喊兴奋的不得了,可是没一会儿也会被各家的大人叫回去。

执明自小生活在宫中,就算到了春祭之时要行亲耕礼,也不过是在王家庄园扶着铁犁在地里来回走两圈罢了,并不算十分辛苦,可是如今亲眼看到农人顶着烈日耕种,执明才知道种田当真是件苦差事。

“莫澜,安西郡的百姓这个时候也要耕种吗?”

莫澜轻笑一声。低声道:“王上,我们天权天寒,冬日漫长,粮食只能一年一季,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天权才能得如‘六月雪’、‘桃花米’这般好的粮食。像瑶光、天璇、天玑等地都是一年两种,夏种稻谷,秋种小麦。去年九月中下旬种下的麦子,正是在今年五六月收割,之后立刻种上稻谷,到了九月也可以收割了。像遖宿那种温暖之地,听闻可以一年三种,只是粮食口感不好。而若天枢,多斥卤之地,粮食种下也不如我们天权亩产多,品质也极差,故而四国之中,天枢最贫。”

执明闻言挑了挑眉:“送你去安西郡倒是送对了,以往你只有在玩乐之上如数家珍,现在倒是也精通农事了。”

“不敢说精通,粗通罢了,若是这些都不知道,如何治理安西,王上您说是吧。”莫澜笑嘻嘻地,面上却有几分得色。

庚辰在一旁突然出声:“如今我们乔装出行,国主和莫大人还是不要在说什么‘本王’、‘微臣’来的好些,不然容易引起怀疑。虽然是天璇王约了国主前来密谈,但是谁也不知瑶光境内到底有几方势力,怕是细作不少,总之小心为上。”

“庚辰说的有理,本王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执明大咧咧说道,也没发现自己根本没长记性。

庚辰心底轻叹一声,也只当做没听见,只瞪着莫澜,莫澜被他盯得百般不适,只得以身作则,时时注意执明的称呼,还要时不时提醒执明。

中午时分几人也都寻了阴凉地方下来休息,热乎饭菜是指望不上了,不过莫澜准备还算充分,细饼干粮卤味小菜倒是准备了不少,这一餐虽然简单,滋味却还是不错的。

那些干活的农人家中也纷纷送来了饭食,粗陶碗里堆了冒尖的粟饭,菜却很少。干了一上午的活计,自然个个都成了大肚汉,没几下就把饭吃的精光,打了个饱嗝靠在树下休息。

执明他们就离那处不远,那些农人说的话倒是也听到一些。

“今年的赋税又加了一些,比往年要多出一斗谷子呢!”一个农人叹气道。

“我们这里算好的了,当地的县官没有再多要加杂税,听闻赤谷城附近比我们这里还不如,他们还要交那个什么赵大人新增的杂税,听闻有些人已经打算逃去青州或者文州了。”

“哎,去了青州和文州又如何,那里虽然没有朝廷管了,但是还有世家大族啊,他们也要收税,听闻也是颇重的,比我们这里好不了多少。”另外一个农人摆了摆手。

“不知道天枢和天玑如何,税会不会轻些。”

“怎么,你还要去那些遖宿人的地盘种地啊!”一个农人突然高声叫了起来。

“小声点,我又没说什么啰!”之前说话的农人赶紧捂了那人的嘴。

“估计也不会轻,听说那个什么劳什子的遖宿王还要打天璇、打天权呢,那多兵士要养,肯定也是要拼命加税的呀。”

忽的又突然沉默,良久,那个之前问天枢天玑税会不会轻的农人轻叹了口气说:“若是先王还在就好了,先王在时哪里有这些税款,就算是瑶光和天璇打仗那会儿,先王都没有加过一次税!”

“听闻先王还有先王君把自己的私库都拿出来供给军队了,还把宫里的金器都融了去换粮食,也没往咱百姓身上加一点儿。”

农人们一时间七嘴八舌纷纷应和。

“好了好了,别先王、先王君的了,现在瑶光都归了天璇了,要是被有心人听到,我们全部都要掉脑袋!”听着身边人越说越不像话,立刻就有人出来制止了。

农人也都不再说什么,用挂在脖子里的布巾抹了把汗,带上草帽又纷纷下地干活了。

执明等人在不远处听了分明。

莫澜小心说道:“他们说的先王,是瑶光国主慕容德吗?”

执明点了点头:“之前在国内也常听太傅说起这位瑶光王,十分仁德,也将瑶光治理的极好,只是没想到瑶光国破三年有余,国中百姓都还如此惦念他,看来他是深得民心。”

莫澜也从旁附和,与执明说了一些听说的关于瑶光慕容氏的传闻:“听闻天璇攻下瑶光也十分的辛苦,且慕容氏性情刚烈非常,一城被破便有一王族之人殉城而亡,后来兵卒都打得十不存一还不肯降了天璇,瑶光王便携长子一同出征,双双殒命战场,王君和世子长君也都追随而去,听闻最可惜的就是那瑶光王的幺儿了,年岁不过十五六,也跳了城墙殉国而亡了。到最后,瑶光慕容氏竟是一人也未留在世间……”

庚辰在一旁听到莫澜说起‘瑶光王幺儿’,心中便是一咯噔,捏着干粮的手也不由紧了紧几分。

“庚辰、庚辰!”

“啊?”庚辰被莫澜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何事?”

“你怎么啦?”莫澜指了指已经几乎被庚辰捏成了粉末了干粮。

庚辰故作淡然的放下干粮,拍了拍衣裳说道:“我只是在想之后路程上的安排,如何才最安全。”

“也不用在吃饭的时候想啊,瞧把饼给捏的。”说着莫澜又递给庚辰一块细饼,庚辰道谢接过,闷头吃了起来。

唯有执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呕!”陵光再次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他已经有两日水米不进了,这次呕吐连胃里的酸水都呕了出来,公孙钤在一旁心急如焚,抚着陵光的背,递水与他漱口。

等吐完了这一阵,陵光被公孙钤扶着坐在了路边树下休息,喝几口公孙钤兑好的蜂蜜水,才觉得翻腾的胃里舒服了些。

自从上路之后,陵光便因晕车整日都在呕吐,连饭都吃不下,总昏昏沉沉倚在公孙钤身睡着,只人却愈发憔悴。

公孙钤一边慢慢抚着陵光胸口替他顺气,一边问商略:“以前王上也乘车出行,从不曾这般过,你确定只是晕车,不会是生病了吧?”

商略把着陵光的脉搏,肯定道:“大人放心,王上的确不是生病。之前王上出行都是王驾,王驾舒适又行的慢所以不曾出现这般症状,如今车驾简陋,路又颠簸,还行的快,王上身子矜贵自然有些受不住,等前头我们绕道县中,我去配些药材,再让王上好好歇息一日,之后走的慢些应当就会好些了。”

“只是……”商略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若是再不赶路的话,怕是赶不到县里,只能在野外露宿了。”

公孙钤看着陵光惨白的脸色,无奈点了点头,轻声细语哄着陵光,把他扶上了车,叮嘱商略车要赶的慢些。

车一动起来陵光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似的,只刚才把东西都吐了,实在吐不出什么,干呕了半天,病恹恹的靠着公孙钤,似去了半条命一般。

好容易在关城门之前进了华阳县城,几人立刻寻了间客栈要了上房就扶着陵光上去了,将陵光安顿好了,公孙钤才下楼嘱咐厨房准备一些清淡的小菜,事无巨细一一嘱咐,掌柜的看着他的模样不由笑了,攀谈道:“公子的细君是有身孕了吧,孕吐最是难缠,不若给他吃些酸的也好止吐。”

公孙钤一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连连摆手,推说不是,只是一起结伴的友人,也非是又身孕,只是行车不适有些晕症罢了。

那掌柜猜错了也有些尴尬,只得笑了笑说:“晕车也可以吃些酸的,出门左转的通安坊里有间蜜饯铺子,里头的青梅蜜饯很是不错,公子可以去买些尝尝。”

公孙钤呛咳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胡乱点了点头端着粥饭便告辞回了房间, 房里陵光正在榻上睡着,却并不十分安稳,秀眉若蹙,额头上布着细密的汗珠,公孙钤拧了帕子给陵光细细擦去,陵光觉得额头冰了一下,也就醒了。

“王……公子醒了,觉得舒服些了吗?”公孙钤扶着陵光做起来,靠在迎枕上,陵光勉力点了点头,只看着精神便不大好。

“既然醒了,不若就吃些东西,公子已经几日不曾好生吃过什么了,微……我让厨房做了些清淡小菜,公子尝尝。”公孙钤端来了粥碗,陵光却摇了摇头,他是半分也吃不下东西,只看着就觉得胃里不舒服。

公孙钤劝道:“公子还是吃些吧,不然如何有力气呢?”

陵光禁不住他劝,勉强吃了几口,胃中便是一阵翻腾,好容易吃下去的几口东西又通通吐了出来,脸色也更苍白了,公孙钤赶紧丢开粥碗,又是拍背,又是递水,又是擦嘴,忙活了好一通,才收拾妥当。

屋中因为刚才的呕吐又多了些不好的味道,公孙钤知道陵光不喜,打开了窗子,又点上安息香,见陵光眉头慢慢舒展才放下心来,叮嘱外头守着的两个护卫,自己匆匆出了门。

隔了一盏茶的功夫,公孙钤抱着一个小坛子回来了,走到陵光房前便闻到一股药味,推门进去只见商略正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奉与陵光,陵光掩着口鼻,一脸郁色,但半晌还是接过药碗一口闷了下去,几次翻腾都被他用水强压了下来。

“这药是给公子助眠的,今夜想来公子应当可以好生休息一番了。”商略收了药碗如此说道。

陵光却有些不耐,翻个身背对着他随意挥手让他出去。

商略也不敢再留,默默退了出去,出去时与公孙钤打了个照面,两人点头见礼却不曾说话。

公孙钤抱着蜜饯坛子步入屋中,今晚他要留在此处照看陵光,也是为了防止有何意外发生。

陵光此事却心绪不佳,只一人闷闷地躺在床上,公孙钤也不打搅他,只用勺子取了几枚青梅蜜饯出来用小碟子盛了放在桌上。

那青梅蜜饯味道却很霸道,一股子酸甜气息飘了出来,陵光嗅嗅鼻子,撑着身子去看是何物事飘出那滋味,他闻着倒觉得舒服了一些。

“是什么呀?”陵光指着碟子里那一个脆嫩嫩、圆滚滚的青梅问公孙钤。

“是铺子里买的青梅蜜饯,听人说食些酸的可以止吐,便买了一些,公子可是要吃?”公孙钤端了碟子放到陵光手边,陵光闻着那香气只觉得口舌生津,拿了一个放入口中,一股酸甜滋味立刻充斥了口腔,连着那恶心劲儿都被压了下去,咔嚓咔嚓吃完一个,又伸手拿了一个,一连吃了三个,陵光看着精神头都吊起来了一些,公孙钤瞧着也是松了口气。

舒了口气的陵光靠着迎枕同公孙钤抱怨:“那药可真是难喝,孤王差点就要吐了!”

公孙钤强忍下笑意,低声提醒陵光:“王上,如今在外面,我们又是隐匿了身份的,言语上还需谨慎一二。”

陵光挑了挑眉,但也点了点头:“公……那孤、我叫你什么?”

“公子随意就好。”

“那就叫元贞吧。”陵光歇息了一会儿,觉得精神回来了,掀了被子起身冲公孙钤说,“元贞,我们去外面寻些吃食吧,之前上楼时听那掌柜同人说这里还有夜市,我们也悄悄去逛逛如何?”

“公子,还是算了吧,外头嘈杂,莫要发生什么事。”公孙钤劝道。

陵光却不愿听,他自继位之后便再未出过王城,原想着这一路撇开王驾出行可以好好到处看看,哪成想他竟然这般不济还会晕车,今夜之后又要上路,若是这个时候不出去玩一下,那何时还有机会。

最后公孙钤拗不过他,只得陪着一起出去了。

华阳县不过是边陲的一个小县城,就算有夜市也不过零落摆了一些摊子,热闹倒是很热闹,但还是比不上夏文城繁华的。

陵光却似被放出笼子的鸟儿似的,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十分高兴,公孙钤跟在他身后只顾护着他莫要被人挤了碰了。

等陵光玩累了,两人寻了一家小摊坐下,各要了碗炒面片,陵光在宫中一向吃的精细,哪里见过这等粗犷的食物,倒是也没嫌弃,吃的很是尽兴。

回去的路上,陵光笑着同公孙钤说:“天璇治下纵是边陲的百姓也能如此安居乐业,孤王很是欣慰。想来只要能与天权结盟,我两国通力合作必定能收复失土,将遖宿赶出钧天!”

“原来王上这般晚想要出来,是想看看百姓生活到底如何啊?”公孙钤笑道。

“不也全是,在宫里闷得久了,难得也想出来看看世间百态。以往那些‘风调雨顺、百业昌盛’都不过只是折子里的几句话罢了,哪里有亲眼看到来的真实呢。你说是吧,元贞。”陵光一双眸子亮晶晶地望着公孙钤。

陵光的眼睛极美,明若秋水顾盼生情,含了笑意时只叫人看的不愿转开眼睛,只公孙钤看了太多陵光醉眼朦胧的模样,那时候陵光的眼睛里死气沉沉,全是暮霭,哪里像如今生机勃勃,满是光彩。

“王上,说的极是。”公孙钤含着笑意微微躬了身。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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